今年的燕子

　　今年的燕子，也許，我們明年還會再見，以下的今年的燕子美文，歡迎往下閱讀：

　　今年的燕子【1】

　　小燕在練飛。在樓前小廣場的空曠中。明顯看出，它們的飛翔，缺少一點輕盈、灑脫、自在。飛翔是最體現鳥兒靈性的運動。但它們很努力。

　　我手扶欄桿，有些羨慕地看著它們。

　　忽然，有一只燕子，向我站立的樓梯口方向飛來。顯然，它是想回到樓道內的窩中。它一邊飛翔，一邊不時張開嘴，鳴叫。像在為自己加油。一只老燕子，就在它的一側，繞飛。它在飛近。又近了。我幾乎看清，它張開的翅膀上的每一根羽毛，和它們的顫動。

　　它的翅膀鼓蕩著像血液沸騰一般的風聲。

　　它還在飛近。但，這飛行明顯有掙扎的痕跡，它的翅膀已沒力氣。它的身子在下墜。不能落在地上。它奮力扇動翅羽。它有點驚慌、尷尬，也是有點無奈地在我身側的欄桿上降落。它很費力氣地站穩。之后，發出幾聲短而促地鳴叫，像在安慰歷險后的自己。

　　這時，它才有點驚魂未定地扭頭看我。

　　它離我太近了。距離我的左手，也就三十公分。如果我伸出手，就能抓到它。我的手指，習慣性地彈躍兩下。

　　它像是也感到點什么，隨即連續跳躍幾下，移動身子。它感到安全了，停下。扭身繼續看我。它的背羽泛著一層細密的油色黑光。頜下的赭色羽毛，洇染著橘色，鮮鮮的。它胸腹鼓起，羽色一團茸茸的潤白。這樣子真可愛。

　　我友好地對著它，微笑。它并沒有反應。

　　我在心中對它說，小家伙，我們不該陌生。自從你的父母，在樓道內筑巢，你就已在我的想象中，成為今天這個樣子了。現在，你來到我面前，驗證著我的想象。在你頭上還沒毛，有個長頸子，看上去很丑時，我就給你拍過照。

　　那時，樓道內一有動靜，你們就把脖子探出窩，搖晃著，張開帶有嫩黃鑲邊，有點夸張的嘴，唧唧叫著。在這張開的嘴中，我看到你們喉嚨深處的饑餓，是黑暗的。但那里也有欲望，飽滿地讓整個世界擔心的欲望。你慢慢長大，我的相機，也在記錄你們的成長。難道你忘了。

　　那時，快門咔嚓一響，閃光燈亮起，你們會不安、驚奇、恐懼，也許也有點討厭。嘿!你，又是這個你們中的，哪一只呢?

　　這時，你們的父母燕，其中的一只，歸來了。它帶來了食物。你們就忘記我的存在。我想，在那個小小的燕窩內，應該是一片騷動。你們，三個小家伙，爭先恐后地張開嘴，等待著，從母燕或是父燕嘴中，傳遞過來的食物。

　　那不僅是食物，還有愛。自從你們降生之后，不，應該準確地說，是你們孵化出來——由一枚枚藏起心跳的蛋，變成嗷嗷待哺的乳燕之后，你們的父母就更辛苦了。每隔幾分鐘，它們就會飛回來一次，把口中的食物，送進你們的嘴里。

　　你們像是長著一個永遠吃不飽的胃。

　　你們的父母，也就不停地飛來飛去，努力想把你們的饑餓填飽。

　　我的電腦中，存儲下很多這種記錄你們貪吃的照片呢。我可沒有一點惡意。每次翻看，我還都會被你們這簡單、顯見的親情感動。我還會，在有點虛假、有點矯情地浮想聯翩之后，感喟人世的狡詐、艱險。

　　今年初長成的燕子，要是你愿意，這會兒，就可隨我進到屋內，打開電腦。我想象了，你熟練地拿起鼠標，事實可能也是這樣。你握著鼠標，在轉輪滾動中，認真翻看一張又一張，像記憶一般閃過——你的，你的兄弟姐妹，還有你的父母——在一起——的那些關于你們一家的影像。你有點看呆了。許久，你年輕的喉嚨才發出一聲感嘆，啊!這么多。這值得你驚訝。

　　多么豐沛的成長。也許，在驚訝之余，你還會感謝我呢。給你和你們一家，留下這么多關于成長的美好記憶。

　　我小時候，可沒你這么幸運。到現在為止，也沒幾張照片。你會向我提出要求嗎?用一種特殊的方式，把這些照片提走。或者說，你把它們再記憶一遍。

　　可愛的小家伙。看，那是你的媽媽，還是你的爸爸，它就落在，距你稍遠一點的地方。它是不放心我呢，還是在擔心你。也許都有。你在向它靠攏。小家伙，你的判斷是對的。它是燕子。你的親人。我不足以讓你相信。但我想過成為你的朋友。

　　真的。我希望你飛起來，落在我的肩上，或手臂上。這不好嗎?但你不要拉屎。往我身上拉屎。那是很討厭的一件事情，這樣不友好，也不文明。當然，你要是那樣做了，我也不會很生氣。但我不夠幸運，我們沒能成為朋友。

　　老燕子飛走時，你也飛走了。

　　現在是八月。再過一段時間，當北方的朔風吹起，你就會和你的父母兄弟姐妹，一起飛走。遙遠的南方，在一個記憶的遠地，一直呼喚著。

　　這聲音在血液內，輕輕鼓蕩、流淌。

　　今年的燕子，也許，我們明年還會再見。

　　水仙花開【2】

　　每年，我都會在自己的窗臺上種一盆水仙花。

　　喜歡水仙，是因為那冰清玉潔的花朵和馥郁芬芳的清香，更喜歡那亭亭玉立的神韻。另外的水仙養法也很簡單，只要幾粒石子，一點清水。這對于我這個愛花卻不怎么會照料花的人來說尤其合適。

　　去年年底，一位植物學教授送我兩只碩大的漳州水仙球。因為時間尚早，我便隨手將它放在靠南的窗臺上。

　　學期即將結束的時候，想想再不把它們養在清水里，恐怕到春節就開不了了。因為自己不是一個細心的人，往年也養水仙，可不是開得早了就是開得晚了，盡管以前也學過有關課程，知道如何利用光照和水分等控制開花時間的道理。

　　從家里找來去年養水仙的那只天藍色的陶盆，細細地刷洗干凈后鋪上一些雨花石和一些從青島海邊揀回來的自以為美麗的小石子。剝開雪白的水仙球外面干枯了的外皮，靜靜地把它們養在了水盆里。

　　幾天后水仙的根部長出了白嫩的根須，慢慢地慢慢地這些根扎到了石頭縫中，每次換水的時候，我都得小心翼翼，惟恐傷到了那白白長長的須狀物。

　　再養了些天，水仙的葉子長了出來，碧綠碧綠的，放在南窗上，一天一個樣子，別的辦公室的同事跑來串門，看到這郁郁蔥蔥的植物，驚嘆我的手藝：哇，你花養得好，這大蒜也養得不錯呀!正聽得得意忘形的我一口茶水噴了出來。旁邊的同事也笑得上氣不接下氣。

　　你難道沒聽過水仙不開花——裝蒜?真是的，有人在辦公室種大蒜嗎?我發泄著不滿。同事呵呵地笑著解釋：我沒仔細看。她這么一說，我也不好意思再刻薄下去只好跟著傻笑。

　　過了些日子，萬綠從中抽出了粗壯的花箭，長出了花苞，數了數共有九枝。看著眼前蔥蘢的葉，雪白的球，淡綠的花箭，我的心中裝滿了喜悅。

　　初四的時候，有一個同事打電話說他值班并給我帶了一盆花，興沖沖地趕了過去，打開房門的一剎那只覺暗香浮動，心清氣爽。抬頭一看，窗臺上的水仙花開得正燦爛，那雪片一樣潔白的花瓣和那鵝黃的花蕊，妖嬈地朝著窗外的陽光微笑著。細數數，有花朵34只。那裊娜的姿態有一種攝人心魄的神韻。

　　“借水開花自一奇，水沉為骨玉為肌。暗香已壓荼蘼倒，只此寒梅無好枝。”古人的這首詩或許就是對水仙最為貼切的描寫。呼吸著這滿屋的芬芳的空氣，欣賞著陽光下有幾份優雅的花朵，我的臉上不自覺地綻開了一朵微笑。

　　因為離收假還有半個多月，我索性把這芬芳移植回家了。每天空閑的時候澆點水，給她曬曬太陽。那花朵似乎有靈性的精靈，給這有些寒意的屋子帶來了濃濃的春意。心兒也被這碧綠的葉一樣染上了春天的色彩。

　　如今那盆茂盛的水仙花已經快開敗了，可蔥蘢碧翠的綠葉和那冰清玉潔散發著幽香的花朵卻永遠綻放在心里了。

　　致無盡漢江【3】

　　是誰的呼吸讓你的波濤拍打著岸邊的思念?

　　是誰的注視讓你的情懷纏綿著美麗的漢川?

　　是誰的手輕輕捧起了你的臉，訴說著眷念和衷腸?

　　你從世紀的洪荒深處，迤邐而來。

　　從陜西那個叫五丁關的深邃石洞咆哮而來。

　　歲月漫漫，清冽滔滔。三千里鐵騎，三千里奔騰，三千里澎湃。吮百川，匯清流，一泓滄浪之水，蓄積成泱泱漢江，奔流到海，不舍晝夜，滋養陶罐、青銅的韻律，伴和高亢抑或悲愴的楚人歌謠。

　　漢江如旗，漫卷過斷戟殘戈、狼煙烽火;漢江如歌，吟詠過秦磚漢瓦、唐詩宋詞;漢江如畫，浸染過秦嶺巴山、荊風楚韻。在歲月的斷層之上，淤積成豐腴的沃土，滋養著城市、鄉村、莊稼和莊稼地里飄出的愛情。

　　悠悠漢江，一如流淌千年的乳汁，在哺育了三千里豐饒的大地之后，以滋養一個秀麗的新漢川作為絕唱。而那投入長江懷抱之后的回眸一笑，顧盼生輝，滿目含情，則是你萬古不歇的余音。

　　穿越無限的江山，穿度浩邈的時空，穿過奔突的古戰場，我所看到的你，始終是波瀾不驚，寵辱兩忘。風，依然是秦楚之風;月，仍舊是漢唐之月。

　　站在江堤之上，我只能靜靜地、靜靜地端詳你的眼眸、你的神肖;我只能輕輕地、輕輕地擁住你的水汽，一點一點地匯聚，然后銘刻在生命的最深處，以自己的方式，在你溫柔的臂彎中自由行走，漫漫求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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