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私語的隨筆散文

　　人生，總要經歷一些才明白，樸素的道理離有厚重的生活。最尋常的日子，往往是最安定的幸福。

　　其實，劉姐一直有著最美好的向往：等老公退休了，就漂洋過海去澳大利亞的女兒那里，或者去中國的一個城市與兒子共同度過美好的退休生活。這其實也并不難辦：是很多人生活軌跡的重復。劉姐一輩子工作兢兢業業，老天總該給她一個享受晚年的機會。至于老公可以說是一輩子風光無限，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從普通職員做到總經理，有幾個人會有這樣的里程呢！對于過去的人生，兩個人可以說是問心無憾，對于未來的人生都充滿了樸素的向往。

　　可是，不是任何人的哪怕最樸素的生活都可以成為現實。這一次是命運對他們亮出了黃牌：離退休僅僅半年的老公無意中體檢竟然查出得了肺癌，全家人愕然。怎么會是這樣，老公身體一直是那么棒，不是說好了一起老年四處走走的嗎？可命運說不，誰也沒有辦法。

　　像普通人一樣，劉姐開始帶著老公四處求醫，北京、天津、上海、沈陽……甚至在網上請國際的醫生會診，但事實是不爭的：肺癌中晚期，除了化療沒有更好的辦法。劉姐和老公商量怎么辦，老公出奇地淡定：反正這一輩子該經歷的我都經歷了，就算現在死我也無悔了。只是一雙兒女都為成家，老伴兒酒全靠你了。

　　劉姐聽著心里刀剜一樣地難受，卻在老公面前表現得極為樂觀：沒事，蒼天有眼，只要我們努力治，一定會治好的。

　　老公卻只是苦笑：我得的可是癌癥，不是那么容易治好的。只能死馬當活馬醫吧！

　　劉姐仍給老公打氣：既然有曾經治好的先例，我們就有希望治好。不要輕易下壞的結論。

　　于是漫長的治療歷程開始了。劉姐已經記不清趕了多少路，過去了多少個夜晚，流過多少眼淚，和老公促膝過去了多少個夜晚。真是扒一層皮的感覺。半年就這樣緩慢而煎熬地過去了，終于老公的病情得到了控制，并且有了明顯的改善。她的心里也有了一點點安慰。

　　為了不留太大的遺憾，劉姐給留學澳大利亞的女兒在國內完婚，當看到老公挽著女兒的手臂走向婚禮的殿堂，當看到老公把女兒的手交到女婿手上并鄭重地說：我把女兒交給你了，希望你一輩子呵護她。劉姐的眼淚決堤而出。她的心里悲欣交集。這是這個秋天最高興的日子，劉姐一邊收獲一邊流淚。雖然因為病情老公情緒并不穩定，但是哪怕像伺候孩子一樣，她夜愿意和老公一起走過磨難。也許在人生最苦到時光里，才覺得最平淡的日子里蓄滿了幸福。

　　當劉姐單獨面對我們的關心詢問時，她道出了心聲：知道嗎？夫妻情，兒女情最動人心。那種苦痛就像用刀子一片片削你的肉，那叫一個疼啊，卻無計可施。

　　好在，老公已經又迎來了一個秋天，病情不斷好轉。豁達的老公逢人就講：如果沒有老伴兒的陪伴，我命休矣。現在我把每一天都當做是老天的饋贈，在最平淡的日子里體驗相濡以沫的幸福。

　　聽到此，劉姐何嘗不是幸運地慨然：如果可以，一定可以，我要陪你實現更多的心愿。

　　陪伴是最長情的廝守。比起信誓旦旦，更有恒久的打動人心的力量。經過歲月洗禮的情感才平靜如水，深沉如水。

　　劉姐就這樣艱苦卓絕地堅定不移地陪著老公從一個秋季走向另一個秋季，從一種幸福走向更深的幸福。

　　如果蒼天有眼，定會慨然落淚。如果人生是一種歷程，那么一定會打上真愛的烙印。如果愛情真的有一個期限，那就是一萬年太久，只爭朝夕。

　　有淚難輕彈

　　應該是《我的前半生》里的一句臺詞：想哭你就哭出來，然后堅強地活下去。可是，真正到想哭的時候就能哭、敢哭、哭得出來嗎？

　　一

　　那一年，哥哥英年早逝，舉家悲痛。大家以為哭得最痛的應該是他的女兒。且不說他平時最疼這個女兒，而且他對待這個抱養的女兒視如己出，因為供她讀書，他做過多種買賣都失敗了，然后背井離鄉去煤礦打工，因為中暑堅持工作，長期高燒，導致膽管癌，一年半后去世。哥哥臨死前幾天也曾問女兒：爸死后你回生父家嗎？這輩子做爸的女兒你后悔嗎？

　　女兒堅定地搖頭說：絕不回，絕不后悔。

　　哥哥是欣慰的，盡管病痛最后把他折磨得不成樣子。

　　哥哥去世后，女兒卻死一般地沉默，她唯一做的工作就是一棵接一棵地給父親點煙、燒紙。不哭也不鬧，靜靜地跪在棺材前。直到父親出殯了，棺材被抬遠了她才大聲喊：我想哭啊，可是我哭不出來啊，我的眼淚沒了！

　　這就是痛到深處的欲哭無淚啊。當哭，該哭，卻也難尋淚滴。父女連心，能不痛嗎？從此陰陽相隔，卻欲哭無淚。不是不輕彈，是不能彈。

　　二

　　那一年，朋友在經歷了漫長的煎熬后離婚了。離婚案判決后，她得到了想要的結果，她本來想大哭一場，卻只有哽咽。一場傷害人心的官司，最終是兩敗俱傷，雖然朋友問心無愧，可是有些傷害是無法用物質和勝利彌補的。

　　朋友是真正的良民。她以為只要好好過日子，日子就會好好過下去。所以她一心持家，省吃儉用。有時老公在外面揮霍，她也生氣，但她勸慰自己：男人嘛，只要不犯原則性問題，都是可以原諒的。直到有一天她推開自己的們捉奸在床，她傻了。老公卻斬釘截鐵：我們離婚吧！和你過日子我早膩了。

　　朋友心有不甘，怎么可以說離就離呢，家呢孩子呢就不要了嗎？她開始跟蹤追擊，卻被老公毆打。她軟硬兼施，無奈老公刀槍不入。她無計可施，和老公對簿公堂，卻因為孩子撫養費的問題官司拖了兩年。兩年后，她哪還有眼淚，萬念俱灰，精神分裂了，不哭，一直笑，苦笑，瘆人。

　　不是說過愛情不在了，還有親情嗎？怎么在殘酷的事實面前一切都蕩然無存了呢？她無法接受所以選擇逃避。但畢竟得醒來，她還要活下去。當費盡周折治好病的時候，她卻更加緘默了：眼淚是最不用的東西，在沒有人性的人面前，眼淚不能博得同情，只能出賣軟弱。

　　從此她拒絕流眼淚。因為無用。

　　三

　　大家都說她笑點低，因為她臉上總是掛著笑容。有時大家也奇怪地問她：怎么很少見你落淚呢？

　　她仍是笑：曾經滄海難為水。

　　她的經歷苦啊！五歲時沒有母親，是遠房姑姑勉強給她做棉衣才熬過一個個冬天的。有時父親上夜班，她被迫寄人籬下，經常吃不飽肚子。跟著父親住在生產隊，有時還受到社員的欺負。嘗盡苦難，她考上了學，從此她的日子改觀了，她的臉上露出來笑容。但是，最艱難的時候，她沒有落淚。

　　當老人們可憐地問她：你跟著你父親長大哭吧？沒少哭吧？

　　她依然微笑：苦，但是都過來了。哭，如果不解決任何問題為什么要哭。

　　但是后來，真遇到了她該哭的事情。她的工作被領導一再調整，處處做螺絲釘。她也想悄無聲息地過去，可是不斷有人問及，口氣頗意味深長。她還是忍住不哭。直到一個主管領導再次提及，而且口不擇言，她終于怒了。親自找領導，問明了緣由。然后她還是釋然一笑而過。

　　有人替她憤憤：領導們都會捏軟柿子，你何苦慣著他們。

　　她不置可否：捏吧，所有吃過的苦，都會是以后的福。

　　她一如既往地工作，學生成績理想。她用哭的時間寫文字，作品斐然。最后連領導都夸獎她：文章寫得真好。

　　是啊，如果流淚無用，何不化淚為汗，另辟蹊徑呢。

　　的確，人生有許多理由淚可輕彈，但不流淚只有一個理由：堅強得做我自己。或許淚終究是可以流的，但不輕彈。不在人前流，不在對手面前流，不在至親面前流。要流，就在人后默默流吧！或者咬著牙咽到肚子里，直到以笑容呈現在臉上。

　　珍惜自己的眼淚吧，能痛快地哭有時也是幸福的事。但不輕彈，因為生活不相信眼淚。因為眼淚要留在該流的時候。如果生活需要我們堅強，我們一定不哭，不哭，不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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