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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軟包子隨筆散文
——《咥在西安》上篇“秦饌源遠流長”之一節
前幾天,母校西安市第三中學舉辦了一次名為“讓愛心照亮求學路”的捐資助學活動,校長邵國璽先生邀我參加,作為校友代表,向那些慷慨解囊的愛心企業、愛心人士說幾句感謝的話。活動當然非常感人,不過這篇短文不去說它;要說的是,回到50多年前我讀書的地方,還真是讓人百感交集,許多少年時代的往事,也紛紛涌上心頭……
西安市第三中學所在的長樂坊,如今已經是貨真價實的城區了,但在半個多世紀以前,這里卻只能叫作城鄉結合部。出學校大門沿長樂坊東行三幾百米出東郭門,便可以與長滿綠油油麥苗的田野肌膚相親,而我少年時的許多故事,便發生在這綠色的田野之上,其中之一便是拾地軟。
那個時候,我們把地軟叫作地皮。在我看來,這后一個名稱,才能夠準確而生動地展現出地軟在大多數情況下的生存狀態。你看,它無花無葉,無根無枝,就那么黑黢黢的一小片、一小片在地上趴著,活像是大地褪下來的皮;地皮之稱,真可謂實至名歸也!
地軟在植物譜系中屬層次比較低的藻類,對生存環境的要求不高,所以從北到南,到處都有它的蹤跡,也因此,其別稱就相當多。俗一點兒的有地踏菜、地木耳、地錢、巖衣……雅一點兒的則有天仙菜、葛仙米……而它的正規學名,請記住了,是普通念珠藻。
或有人問,既然有普通念珠藻,那有沒有不普通念珠藻?當然有。這后一種念珠藻的學名是為發狀念珠藻,俗名嗎,想來您一定不會陌生;作為中國菜肴的一種珍貴食材,發菜對我們來說,是不是很有點兒如雷貫耳呢?
不過,大概很多人都不會想到,發菜和地軟,其實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弟,在營養價值上,二者毫無高下之分,僅僅是由于內部結構稍有不同,才在外形上一個呈片狀、一個呈發狀,而后者的名字發菜,又和發財二字諧音。發財的愿望,應該是人皆有之吧!于是,在人們的心目中,發菜就不再僅僅是一種食品,它同時也成為了一個文化符號。當一種物質的東西,被賦予了民眾廣泛認可的形而上內涵的時候,它的爆得大名、它的身價暴漲,便成為無法逆轉。地軟和發菜這親哥兒倆,也因此而分道揚鑣,一個雄踞于富人的宴席之上,一個存身于百姓的廚房之中。現實生活里,人的命運不也常常會如此嗎?所以,面對地軟和發菜天差地別的遭遇,我們也許無須慨嘆。
記得兒時拾地軟,有時是在雨后,田間地頭,那些不被人注意的圪嶗拐角,一片一片的地軟簇集在一起,鮮活而潤澤;此時的地軟,才是名副其實的地軟。而更多的時候,拾地軟日子陽光燦爛,這時你所面對的,就只能是干巴巴、皺巴巴的地皮了。但不管是濕是干,高高興興地把一小籃地軟提回家,反復淘洗,去凈泥沙(這一道工序很緊要,不可稍有馬虎),切碎,然后與豆腐丁、姜米、蔥花,以及花椒粉、鹽等調料混合盤成餡兒,下來就是制成發面包子上籠急火蒸熟。當然,餡兒里香油是要多放的,唯如此,熱騰騰的地軟包子才會在雋雅清淡的同時,又不失豐腴柔美,讓人回味悠長。
在西安人的心目中,地軟似乎主要、甚或只能用來包包子(這也和地軟包子在西安的名氣太大有關,要知道,著名的西安四色包子,就是分別以豬油、大肉、白糖、地軟為餡兒的)),但事實上,地軟入饌,絕不僅限于充當包子餡兒。
比如,在我們家的廚房里,地軟還是作羹湯的上好食材。把去凈浮油的高湯燒開,加入洗凈的地軟和切碎的豆腐丁。這一道羹湯,營養亦葷亦素,色彩黑白分明,的確是色、香、味俱佳的美食。
還有,據聶鳳喬先生介紹,在陜西地方傳統名菜中,有一道甜品名叫醪糟醅燴葛仙米。具體工藝是,地軟泡軟發開洗凈后隔水蒸透,瀝凈水備用。清水一斤燒開,加三兩白糖,下地軟、醪糟醅,湯滾后勾芡即成。食材簡單,制作也不難,有興趣的朋友不妨在家中一試。
餡兒里多加香油的地軟包子,還有地軟豆腐羹、醪糟醅燴葛仙米,這些應該都屬于比較精細的地軟食品,為生活達到小康水平的人們所享用。而地軟的最大貢獻,則在于它和我曾經寫過的苜蓿、薺菜、槐花一樣,是幫助窮人度過“兇年”的恩物(盡管在食用時加工比較粗糙)。明代,江蘇高郵有一位頗具良知的文人,名叫王磐。正德、嘉靖年間,江淮一帶水旱災頻發,災民靠采食野菜茍活。王磐深恐災民誤食有毒的野菜危及生命,便精心編著了一本圖文并茂的《野菜譜》行世。書中,還由一位名叫滑浩者,給每一種入編的野菜配了一首詩。現將有關地軟的詩抄錄如下;不過,其中稱地軟“見日則枯沒化為水”,似不確矣!
地踏菜
一名地耳,狀如木耳,春夏生雨中,雨后采,熟食。見日則枯沒化為水。
地踏菜,
生雨中,
晴日一照郊原空。
莊前阿婆呼阿翁,
相攜兒女去匆匆,
須臾采得青滿籠,
還家飽食忘歲兇,
東家懶婦睡正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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