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關遠方的隨筆散文
小時候我的遠方是鎮上陳舊的電影院。
“六一”兒童節在老師的帶領下,我們幾個年級的孩子排著參差不齊的隊伍,像一群鴨子般,雄赳赳,氣昂昂,從學校出發,目的地,電影院。十里阡陌小路,步行至少一小時,走得小臉通紅。我總是得到老師更多的照顧,我的票不是一排一座就是一排二座,因我是最小年級中個子最小的,而我的成績又是最好的。不記得電影放了什么,只記得半途上廁所時,外面刺眼的陽光眩暈了我,方才記起此刻是午后時分。事畢,由外往里走,有片刻的失盲,莫名恐慌,急急地找自己的位子,生怕自己走丟了。電影散場,重又排著不太整齊的隊伍像一群亂哄哄的鴨子被老師趕著往回走。不曾在向往已久的“繁華”街道停留片刻。
那“繁華”的街道是小鎮的中心,也是鎮上唯一的一條街。街道狹小得僅容兩輛自行車擦肩而過,街這頭的芝麻糊在街那頭飄香。在我兒時的眼中那里無疑就是天堂。那里有糖,有面人,有花衣裳。總是要纏上很久,母親才會買上五分或者一毛錢的硬糖,剝一粒放進口中,舍不得嚼,任其在嘴里慢慢融化。這樣的幸福也唯有在一年難得的幾次糶谷、糶菜籽或者賣豬,家庭創收的時候。交通不發達,最重要的交通工具是那艘破舊的水泥船,所有的幸福回憶在“嘰里咕”“嘰里咕”的搖櫓聲中綿遠流長。母親常掛嘴邊的一句哄我們的話就是:乖,聽話,過了農忙就帶你們上街。這句話支撐著我對明天的期望,對遠方的向往。母親的農忙季節總是一再延伸。每天看著太陽落山,想像著明天我就在那個花花世界了,太陽落下去的地方有我想要的全部美好……
家里有了第一輛自行車——父親的自行車。沉沉的車身,高高的車架。人沒車高的我一看車子閑著,偷偷推了出去,斜站在三角的車身里使勁蹬著。蹬出了村子,蹬到了“遠方”。自由地在街道上走走,五分錢喝一大碗綠豆湯,有點辣。攤主說那不叫辣,是薄荷的清涼。街道轉角處,有個老頭擺了個書攤。一張破方桌上擺滿了半舊的小人書,五分錢看個夠。我邁不動腿了。然而每次總是還沒等我過癮,伙伴們就催促起身了。
上了中學,每日穿過鎮子早出晚歸,鎮子早已跟村子一樣熟悉。張家弄的香酥餅,李家巷的糖葫蘆,吆喝聲此起彼伏。鎮子比村子擁擠多了。
終于離開家了,終于可以不再聽母親的嘮叨。背上簡單的行囊,我在遠方的天空下暢快地呼吸。大學四年,我踏遍城市的角角落落,任城市的風吹落我一身的泥土味。城市沒有黑夜,城市沒有距離,城市也沒有母親熬的芝麻糊的濃香。
鳥兒飛上了天空,魚兒融進了大海。路在腳下,行程只在我的背囊中。幾年的輾轉流離,從這個城市到那個城市,家越來越遠。隔著長長的電話線,母親的嘮叨拉近著天涯的距離。
終于在繁華的城市掙得了一席之地,終于成功地隱去了黃土地烙在我身上的印記,優雅地穿行在這個城市。悠閑地在星巴克品著咖啡,躊躇滿志地在研發會上談著規劃,引導著這個城市的主流文化。
然而,然而晚歸的路燈下沒有母親焦急張望的身影,閃爍的霓虹燈沒有昏暗的燭火的溫暖,標準的普通話中沒有鄉音的熨帖。雨打窗楞,聲聲是來自遠方家的呼喚。夢中淚落,點點是游子思鄉的印痕。站在三十二樓華麗的落地窗后眺望遠方,遠方的天空那樣藍,遠方的樹木那般綠,遠方,我魂牽夢繞的遠方啊,那里有我的家。
兒時的村莊是否已變了模樣?香甜的糖葫蘆是否還在老地方?那個賣小人書的老頭是否還健在?母親的白發又增多了吧?探詢著來自遠方的點點滴滴,家在我朦朧的淚眼中清晰。這一刻,忽然發現,縱使腳已踏過千山萬水,心卻依然在原地,不曾移動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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