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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大哥隨筆散文
大哥今年八十有七,長我十八年。,我七歲喪父時,母親把他和二哥看成了家里的頂梁柱。俗話說:長子代父,可是由于大哥從小身體較差,而二哥身強力壯,大部分的經濟來源全靠二哥,因而大哥在家中的主導地位自然而然地就讓給了二哥。不過,在我的心目中,大哥依然是我最值得尊重的人。
解放初期,大哥參加了土改工作隊,先后擔任過潘火,善衛和姜村鄉的鄉長。在他擔任姜村鄉鄉長的時候,我常常到鄉政府去看他,他穿著一件黑色的棉大衣,背著一支三八步槍,威武極了。那時他的工資是每個月一百二十斤大米,下鄉時總是提一包大米,在誰家吃飯就把米留在誰家,再給那家二千元(相當于現在的二角)錢作為菜金,貧雇農是很歡迎工作同志(當時老百姓就這樣稱呼上面來的干部)到家里吃飯的,因為這是一種榮耀。鄉干部的家屬是一點也沒有優待的,我母親經常開玩笑說:“軍工烈屬,鄉干部軋出!蔽掖蟾缛蝿谌卧沟禺斄藥啄赅l長,如果問他為了什么?一句話;為人民服務!為了窮人翻身。
后來據說是因為解放以前他參加過三青團就被勸退回鄉了。這是命運給他開的最大的玩笑!大哥不止一次告訴我,那是解放以前,鄉公所要我們保(那時的村叫保)派人去五鄉參加三青團訓練,偽保長的兒子害怕,就出了二百斤稻谷作為報酬讓別人代他去,我們家窮啊,為了這兩百斤的救命稻谷大哥就去訓練了半個月,除了在登記表上留下了姓名,其他什么活動都沒有參加過......(誰都知道,解放以前買壯丁的事比比皆是)
大哥回鄉的時候,村里已經由初級農業生產合作社轉成了高級農業生產合作社,我二哥是合作社的社主任,大哥就擔任會計。后來高級社又變成了人民公社,大哥先后擔任過食堂會計和大隊會計,還服從組織分配離開老家去過莫枝的鄭隘、光輝等大隊。最后回到柴家大隊擔任生產隊會計直到改革開放,分田到戶。
大哥做會計最大的特點就是一絲不茍,他經常為了一分錢的差錯算到深更半夜,每當我從睡夢中被滴滴答答的算盤聲喚醒的時候,總會看到大哥還在明亮的美孚燈下軋他的“三眼”(當時會計的俗語)即使在大冷天,他的頭上也會冒著絲絲熱汗(他是寧波人常說的蒸籠頭)尤其到了年終分配的關鍵時刻,社員們急等分配方案的公布,就等著那么一點錢過年。既要清倉盤底,又要匯總工分,還要提留公積金、公益金和上交大隊......我大哥真是忙得不亦樂乎!本身體質就不好,再加上經常熬夜,在我的印象中那時他總是離不開“頭痛粉”.
我大哥和別的會計的最大不同就在他能把繁瑣復雜的生產隊帳務用一份份圖表簡潔明了地反映出來。當時沒有電腦,他就在紙上反復琢磨他的圖標設計。每當把這些圖表在墻上公布的時候,總能讓那些識字不多的社員們一目了然。從他那兒學到的圖標設計經驗我到現在還受用不盡。
大哥雖然只讀了二、三年書,可他的一手毛筆字卻寫得十分漂亮,至少比我這個六十年代初的高中生好得多,令人稱奇的是他還能一筆寫出與毛筆字同樣漂亮的空心字。直到他七十多歲時還能為他兒子開的汽車修理廠自制在汽車上噴字的字模紙板,這些噴在汽車上的字幾乎可以與電腦刻字相媲美!
在那個依靠體力吃飯的年代,大哥由于體單力薄,收入甚微,只夠勉強糊口。可是對于我媽媽、姐姐和我他總是竭盡全力盡他作為長子、長兄的職責。我參加工作以前,母親一直和他住在一起,由他悉心照顧,那時人人都為吃不飽而發愁,雖然大哥是食堂會計,也只能憑票吃飯,他卻總是千方百計地把省下來的干點心積起來摸黑步行十多里地,去送給為吃不飽而擔心的姐姐,(因為姐夫是壯勞力,飯量特別大)同時把平時積聚下來的錢資助我讀完了高中。
大哥到三十六歲才結婚,大嫂是一位死了丈夫的不幸女人,和大哥結婚時膝下有三個兒子和一個嗷嗷待哺的女兒,當時大哥是大隊的助理會計,大嫂雖然身強力壯,兩個人要養活一家七口(其中還有我媽媽)實在是非常艱苦的。幸虧大嫂也是一個吃得起大苦的堅強女人,夫妻倆苦苦支撐著這個家。后來,他們相繼又生了兩個兒子,生活更是雪上加霜。
我的小侄子出生以后,大嫂原先的大兒子,二兒子已長大成人。大哥也由大嫂的那個大隊遷回到我們自己的大隊,而大嫂依然留在原來的地方照顧她原先的子女和小兒子。這時她倆的夫妻關系已是名存實亡。而我的大哥還是隔三岔五地提供大嫂他們的生活費。
而大哥自己則和他的大兒子艱苦度日,相依為命。
由于家父在世時我家就已是一貧如洗,留給我們的除了一間破小屋,別無所有。二哥先于大哥結婚,借住的是我三嬸的房子,(后來從三嬸那兒買了下來);破小屋依常規照顧小兒子,所以留給我,不過此屋早已東倒西歪不能住人,不幾年就倒掉了,幸好我的干娘送給我一間樓房使我有了棲身之所,我參加工作以后家母很長一段時間都和我住在一起;大哥和他的兒子沒有房子,只得租住在他人的屋子里,老是東搬西挪,甚至在人家的豬圈里住了將近兩年......
我的侄兒是一個聰明而好學的孩子,無奈家境貧寒,小學尚未畢業就拉起了牛繩,好在窮人的兒子早當家。種田、做豆腐、養豬、種果樹......干一樣像一樣,沒有他學不會的。在日常生產隊勞動之余,賣棒冰、修自行車、捉魚打鳥什么都精通。父子倆埋頭苦干省吃儉用終于積下一點錢買了一間舊樓房。原想總算有了屬于自己的房子。沒想到節外生枝,為了房子竟陷入了曠日持久的官司之中。
這房子的房東在解放以前把兩間房子抵押給了現在的住戶,前幾年剛贖回,當時將其中的一間賣給了這家住戶,另外一間因為該住戶不想買,房東就賣給了我大哥。一般情況下,原住戶有優先購買房子的權利,大哥在買房時就向房東詢問了此事,房東就把原住戶當時出具的同意房東將此房另行出賣的憑證給了我大哥,于是買賣就成交了,而且依法繳納了稅金。沒想到原住戶向法院提起了訴訟,說我們買賣不合法。我們向法院出示了他們當時的憑證,法院就判我們買賣合法,他們又提起上訴,......官司從區到縣,又到市,往復多次,最后到了省高院(因為對方有人在縣衙門上班,有權有勢。)。本來很簡單的官司竟然化時六年之久。那時沒有復印,我們用的都是影印件,我起的草,大哥謄寫,狀紙碼起來比人還高,后來幾年大哥干脆就住在我們家(那時我已結婚)準備打持久戰。直到終審判決我們勝訴,縣法院還是遲遲不來執行。我和大哥幾次三番去民庭催促,還寫了執行申請書,可民庭庭長竟然諷刺說:“你們弟兄倆是否想當法官!”我就回答他:“難道老百姓就不能懂法律嗎?!”說白了,就是對方有人在縣政府做小官,他們有“路”,我們無門!
一個偶然的機會,在法院碰到了我的老同學,我向他詳細地介紹了我們的官司,令人意外的是他剛好是3我們縣的法院院長,后來的事就不用說了。
大哥終于住進了屬于自己的房子,父子倆的生活翻開了嶄新的一頁。
改革開放以后,我大哥的兒子進村辦汽車廠上班,跟著師傅學習汽車電路,憑著他的天分和勤奮,很快學會了安裝和維修。師傅走了以后,他邊干邊學,不斷摸索,技術越來越精通,成了廠里的技術骨干,而且領到了駕駛證、維修證和檢驗證,同時還帶了不少學徒。
集體企業改制以后他和好友合伙買斷了汽車維修廠,經過幾年的艱苦奮斗,逐漸擴大了經營,置地建廠添設備,家里也建起了帶庭院的兩間樓房。(如今因拆遷住進了重新分配居民樓)大哥很長一段時間在汽修廠幫助兒子管理倉庫并兼任現金保管,直到年逾八旬方才退休。
如今,大孫女已經大學畢業,踏上了工作崗位,孫子也已升入高中,兒子企業經營良好,大哥身體健康,一家人和和睦睦其樂融融。
祝愿我辛勞一生,坎坷半世的大哥健康長壽,安享天倫之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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