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這一年隨筆散文

　　我的地位有多少尊貴和至高無上，你知道么？不知道啊，好像我自己也不甚了然。

　　我的出身有多少復雜和旁逸斜出，你清楚么？不清楚呵。當然，我本來是很清楚的，可自從有人為我吟誦一曲“你從年畫走來，呆滯是你的風采；你向謊言走去，錯亂是你的本原”后，我也就“你不說我倒還明白，你一說我愈發糊涂了”。

　　因此之故，我的物象是否為一個確切的存在，就變得非常撲朔迷離了。我，華南虎，究竟是理論上的客觀現實，還是情感上的模糊寄托，抑或“我相、虎相、眾生相、壽者相”最終歸于“無相”，就如同人類界幻影般的那個大胡子，到底有還是沒有這個人，現在也不太有人敢打這個包票了。的確，連阿波羅登月都可以充滿喜劇，還有什么值得人賦予充分信任呢？混沌如斯，昏昏也昭昭。

　　回首一年的起起落落，我曾經因為屈辱不平而虎目含淚，也曾經因為喜悅的曇花一現而龍騰虎躍，更有“山之高高，水之長長，我為誰而堅守在中央”的困頓和迷茫。有時候，我甚至不明白這種惆悵的生發到底系于何方。

　　于是，我決定直抒自己的胸臆，吐出不快，飲泣哀愁。我也相信，終究有這樣一樣平臺，足以讓我在天女散花中撿拾自己的心靈碎片。

　　據說地域的功效可以為造就“龍生龍，鳳生鳳，生個老鼠打地洞”的神話提供一臂之力。虎者，貓徒貓師貓祖可也。終究怎樣的不等式關系，一直眾說紛紜，沒有一個定論。其實這也很正常，不在同一軌道和序列，怎么說都是學術探究散發的芬芳。就如同前一陣子在他山之石中所借鑒的公案，某些勢力完成某大型海上武器的鑄造，已經下水了，仍然謙虛不已，說“見笑見笑，無他，乃普通艦船耳，何足掛齒”；而有些地方連影子還沒一撇，卻為有用無用吵得不可開交。直讓人想到“倆獵人為空中飛翔的大雁紅燒好還是清蒸好激烈爭論，等到智者作出半是清蒸半紅燒的裁決方恍然大悟，可空中的大雁早已遠去不見蹤影”的笑談，唏噓不已。所以，說我們家族比貓厲害是常情，而說貓比我們家族本事則是創新，算不得錯的。讓人心酸的是，就在我們家族內部，也曾經被主觀地排出三六九等。“你說武松和李逵哪個神勇？”《水滸》流行之際，這樣的比較幾乎不可避免。“武松殺一虎，李逵宰四虎，你說誰厲害？”一小兒如是判斷。“那么如何解釋三十六天罡星排列中，武松遠遠在前的事實呢？而且，在聚義后的諸多軍事行動中，武松的地位一直較高，所發揮的作用一直較大。”另一小兒反駁道。“這個……”前一小兒張口結舌。“因為武松打的是兇猛的東北虎，吊睛白額大蟲；李逵對付的只是溫馴的華南虎，一群虎中的綿羊，這樣而已。”結論讓身為華南虎的我慚愧不已，也為居然給“龍生九子”作了詮釋而憤憤然。這個緣故，我一直很低調。

　　可今年秋高氣爽的某一天，我突然變得十分走紅，其風頭遠遠蓋過一直壓我們一頭的東北虎兄弟。我也不知道怎么一回事，只知道一個人說拍到我的活動蹤跡，然后被一個部門正式認定，就這樣我的玉照就開始漫天飛舞了。“這變化就在這一瞬間，不管怎樣不可思議，它就是發生了，那么突然。”我安然享受著這榮光，甚至還有些悲憫地對同胞東北虎投去一瞥。因為在我“春風得意馬蹄疾”的辰光，竟然傳出其在某動物園身首異處、慘遭不幸的消息。真是“華南華北舊時虎，風光不與前日同”。確然不同，因此我在宏觀上對同胞表示同情的同時，在微觀上感受到自己的無比幸福，其甜蜜感不禁噗嗤噗嗤直冒。

　　可天有不測風云，就在我享受追捧和贊美還不到半天的功夫，質疑聲四起。大眾懷疑，包括專家在內的各路精英“橫看成嶺側成峰”，殊途同歸，目標直指“華南虎，怎一個假字了得”。更絕的是，還有人把我的玉照捅到不該去的地方，讓大鼻子藍眼睛對我評頭論足。一時之間，“風聲鶴唳”。“哎呀，我連粉絲、鋼絲團都還沒形成呢，怎么說沒就沒有了呢。”曾經得到了卻又眼睜睜地失去，我不甘卻無可奈何，其苦楚唯己自知。

　　漸漸地，我“來也匆匆，去也匆匆”，逐次淡出視線，開始歸于平淡。

　　“你這人辦事忒不地道，怎么跟華南虎似的？”臨近年底，我又居然榮列“最有影響的假新聞”之列。要知道，這可是匯聚民生民主的聲音，作用力影響力不可低估。

　　誠信、公信、利益，種種熱門詞匯，再次沖擊蕓蕓眾生的視覺、聽覺、思維。

　　“我可以用XX擔保這是真的。”

　　“假如這是真的，我就XX。”

　　“真理往往掌握在少數人的手中。”

　　“科學來不得半點虛假，我們一定要求真。”

　　各種爭鋒相對的論戰，忽的一下全部在我的腦海里蘇生過來。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這件事，一定會給大家一個交代。”年末，該表態重又燃起包括我在內的強烈信心。

　　“我是怎么來的？又將去向何方？”說真的，到現在連我自己都迷糊了。

　　類似的，到底還有多少呢。到此時，我仍不忘想起這一問。

　　補記：關于“虎”爭，似乎塵埃落定，卻又欲說還休。如是兩三年，卻不料迷迷茫茫間，又有人說起“虎”來，直教人長嘆“怪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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