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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生舊人彪叔雜文隨筆
彪叔身上的牛仔外套十分破舊。他聽說牛仔都是不能洗的,因此他買了許多年都沒有洗過一次。但彪叔可能不知道,不能洗的牛仔不是他買的那種牛仔,不能洗的牛仔他從來沒有擁有過。它沾了許多地方的灰塵,許多人的味道,許多人的聲音。凌晨市場的魚腥,公交車上廉價的香水味,昏暗酒吧歌手的靡靡之音,都在上面可以尋到痕跡。像彪叔的臉,這么多年,沒有換過,沒有修飾,刻入了深深的皺紋和孤獨,有故事,有背叛,應有盡有,但惟獨沒有花香,沒有純凈的愛。
彪叔也并不在意。因為彪叔認為,肉體凡胎,沒有幾個人有。
即使看起來有,也是經不起推敲的,轉瞬即逝的有。
彪叔沒有組建家庭,他認為自己不是可以組建家庭的那種人。他年輕的時候沉迷歡場女郎,那時他也有足夠的錢可以供他揮霍。彪叔自詡有些文化,他最喜歡菲茨杰拉德,他覺得自己就是在香港的菲茨杰拉德。他也想有一個墮落的黛西,但是無奈連黛西都無法找到,他也沒有能夠為愚蠢的黛西付出生命。細究起來可能只是不敢。他只是不斷地花錢,不斷地換女郎,不斷地吻那便宜的脂粉,喝花花綠綠的酒。然后彪叔的錢花光了,彪叔也老了,丑了,一事無成。
實在不是一個值得書寫的人物。
彪叔每一年都回到兄弟家看一看,兄弟是勤勤懇懇組建了家庭,認認真真走人生軌跡的人。他這一年買了新屋子,一個小孫女也剛出生。彪叔看見那小孫女胖嘟嘟的臉蛋,想到過去的許多年,在他身邊沉睡的女人,肚子里是否有過這樣的生命。那些夜晚像穿行著十分漫長的隧道,由于太過漫長,失去方向,失去去路。彪叔伸手想抱她,但是她卻十分厭惡地轉過頭嚎啕大哭。彪叔卻仍然想對她笑,因為她身上擁有的時間和可能。
彪叔彷佛想明白了,其實他不是英雄,盡管認真生活的人們也不能算是。這個認知非常殘酷地擊倒了他,因為時間已經無法挽回。
彪叔回到香港的那一年就死了。彪叔的親人不多,葬禮也稀稀疏疏的,彪叔的死亡像一聲輕輕的嘆息。香港這個城市始終不是他的,他也不屬于香港,但是他曾經覺得無比融入,感到無比幸福。那是非常奇怪的,但是許多人都進入過的幻覺。然而你非要說故鄉,也不知從何說起,故鄉也總是一種總是拋棄故人的東西。
彪叔的骨灰被帶回了陸鎮。彪叔最后的想法沒有誰知道,但是他仍然被人提起——在論證結婚的意義之時。
但是其實,彪叔和其他人之間,還有千萬種可能。因為既然他們都不是英雄,那總有變成英雄的路。只是路總是隱藏在迷霧之后,看起來消失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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