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夢想隨筆

　　四月初的一個上午。禾玉曼回到家鄉(xiāng)，輕輕推開一家私人診所的門板，只見母親蜷縮著躺在一張鋪著細帆布的板床上，玻璃瓶內(nèi)的無色液體正通過透明軟膠管不緊不慢地流進母親的體內(nèi)。看到這幅情景，她的心中掠過一陣難以言語的酸楚，只覺眼框一層溫熱。

　　“媽，不要緊吧？”

　　“沒事兒……”母親平靜地說。

　　正午的陽光從窗戶瀉進來。剛下過一場雨，屋里仍感到些許的寒意。勤勞的母親幾十年如一日操持家里家外，勞動練就的身板終究抵不住歲月的消磨，身體的部件都在悄然老化。年輕時，為了一家老小的生活，母親白天忙于隊里的農(nóng)活，晚上還要在煤油燈下做針線活，冬季引發(fā)的咳嗽全然沒當回事，才落下年年都要復發(fā)的頑疾。

　　被殘酷的命運拋出正常軌道的尋夢人打算遠離城市喧囂，回到家鄉(xiāng)這片寧靜親切的土地上慢慢療傷，陪著父母度過余生。忽然，接到一個陌生電話，打亂了她的新夢想，卻重新燃起她渴望已久的舊夢，一切慢慢又復活了。

　　吃過晌午飯，父親先去地里了。母女倆收拾完廚房，剛要跨出院門，屋內(nèi)傳來一陣手機鈴聲，禾玉曼回屋一看，是BAB公司亞洲區(qū)總經(jīng)理徐子雄的電話。她按下接聽鍵，聽筒里傳來一位男中音：“總部同意在平原市籌建辦事處……”那一刻，緊張、不安與激動的混合情緒涌遍她的全身。

　　不善言辭的母親走進來，想要問什么，卻不知為何只張了下嘴。女兒隨后把這一消息告訴滿臉憂郁的母親。

　　“有個工作就好，把娃能照顧上，”母親的嘴角泛出短暫的快意。說完，走出了屋子。

　　被不幸婚姻折磨得骨瘦形銷的禾玉曼該是快樂呢，還是傷心呢？可謂五味雜陳，為了這個姍姍而來的目標，她竭盡全力地為之奮斗，經(jīng)受了常人無法感知的痛苦和煎熬，她的家庭最終被迫解體。此刻她站在母親的老式柜臺前，望著鏡框里自己兒時的黑白照片，大學時代的青澀留影，兩行淚水又一次撲簌簌滾落下來。

　　母親在院子里喚了聲“玉兒”，她趕緊擦拭了淚水，走出屋子，與母親扛著農(nóng)具出了家門。拐過巷子，爬上一道漫坡，就是通往田野的阡陌小路。土地散發(fā)著親切純樸誘人的清香。小麥已經(jīng)開始抽穗揚花，在微風中快樂地擺動。路邊爬滿了熟悉碧綠的狗尾草，地丁草。遠處田野零散分布著勞作者……

　　父親在地里挖出犁溝，翻出幾道新鮮黃土。母親彎腰一顆一顆地點種玉米，她緊跟其后用耙子抹平遮蓋。她一邊勞動，大腦又開始新一項事業(yè)的運作……

　　夜晚。禾玉曼獨自站在寂靜清冷的院落，遙望著漆黑天穹中明暗相間的顆顆繁星在清晰地閃爍，思緒再一次集中到行業(yè)的發(fā)展上。

　　摘自《尋夢南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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