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之交淡如水隨筆散文

　　半年前就風傳曹書杰院長要另有任用，鬧得人心惶惶，作為同志考慮，當領導在一個地方工作久了，是應該換換地方，但作為朋友，十年磨一劍將第一醫院帶上一個新臺階，正是大展宏圖之際，一走了之留下諸多遺憾，我也說不清院長應該何去何從。

　　數月前省里組織部門來考核，作為基層代表把我邀去談話，當時心情頗為復雜，于是我反問考核者，是讓我說實話呢還是說套話呢？考核者不禁一愣，十分嚴肅地讓我說實話，于是我實話實說；“讓曹院長去做政府官員不合適，專業不對口兒，他是國家級的優秀院長，是個合格的醫院管理者，長期從事與醫療有關的工作，作為醫院領導他輕車熟路，更有機會發揮聰明才智，給他個市醫院他能把市醫院帶好，給他個省醫院能把省醫院帶好，這才是人盡其才……，我的一番話把考核者說樂了，一再表示要將我的意見反饋給有關部門，但我知道人微言輕，人家未必真能向上反映，即便反映也未必采納，但畢竟一吐為快，心里輕松了。

　　我這人沒大出息，總覺得學醫就得做醫生，當年做到醫務科長就裹足不前，非得回去做醫生，我知道對從事專業工作的人來說，丟掉專業是個多么痛苦的事情，由此我理解當年曹院長棄醫從政，是下了多么大的決心，說其忍痛割愛亦不為過，于是鶴城少了一位業務精粹的眼科專家，多了一位讓第一醫院欣欣向榮的精明院長。

　　去年醫院百年院慶，由于要寫東西翻看了好些醫院的歷史資料，這一百年來的三十幾位院長，有執政幾星期的，有執政幾個月的，最多的五、六年，而唯一一位一干就是十年的院長就是曹書杰，也算開創歷史先河，而且這十年是醫院歷史上最輝煌的階段之一，這成功除了改革開放的機遇，亦不能忽略院長的付出和人格的魅力。

　　這一百年來第一醫院一直是鶴城醫院里的頭羊，換句話說是一群羊里的頭兒，而曹書杰在這十年里讓羊變成了駱駝，前些時國家衛生部來檢查工作，最后的評語是：“第一醫院在鶴城與其他醫院不在一個檔次，”這話我能理解；十多年前我們去省里開學術會，有你不多缺你不少，現在省里開會沒有我們去，會議方就要犯嘀咕；“是沒通知到還是上次開會沒招待好……？”由此可見第一醫院與省級醫院一個臺階，只是臺階里外的差別。也是今秋在省里開會，省里某大醫院的一位同仁談及他們醫院晉三甲，屢戰屢敗還得屢敗屢戰的經歷，最后感嘆道：我們就缺一位像你們曹書杰那樣的院長，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很為第一醫院和第一醫院的院長自豪了一把，把羊變成駱駝，曹書杰付出多少？“老百姓心中有桿秤”。

　　本世紀初新院長上任，有消息傳出說要讓全院科主任去北京解放軍總院學習一周，大家聞訊議論紛紛，多數科主任都有過北京上海進修經歷，并且都是當地名醫，有必要如此折騰嗎？然而院長不為所動，親自帶隊去北京，把各科主任送到相關科室，實實在在地回爐捶打了一回，進去時輕飄飄的，出來時沉甸甸的，后來的肝移植、腎移植、神經外科顯微手術……，都與那次學習有關。五年后的零六年，院長又帶領科主任移師上海，到長海醫院“取經”，有了上次北京的經歷，大家都沒了抵觸，知道任何潛心學藝了。又是五年之后的二零一零年，全院科主任赴廣州第一軍醫大“淬火”，取全國先進醫院之精華，補鶴城第一醫院之短缺，十年“三下江南”，成就了醫院的今天和明天，也給鶴城醫學史留下濃重一筆。

　　好像曹院長上任沒幾年，就碰上個倒霉事，省長來醫院微服私訪，因為大家都沒準備，到外科病房被科主任好一頓搶白，省長大怒立時引起軒然大波，作為院長要負領導責任，各方面的壓力幾乎讓人崩潰，大家干瞅著幫不上忙，事情鬧得沸沸揚揚，好些外地醫院都知道了這新聞，據說當時把院長擠兌得都掉眼淚了，畢竟還是女同志，想到掛冠而去，朋友們都為曹書杰捏一把汗，好在省長大人大量不打不成交，與醫院交上了朋友，一來二去走動得挺熱乎，第一醫院因禍得福交了個省長朋友，雖為軼事，但從中不難看出院長的辦事能力，不是一出事就推卸責任，或為保烏紗帽委曲求全，而是巧妙地因勢利導，彌巨禍于無形，后來大家戲稱院長真乃武林高手。

　　我與曹書杰院長可謂君子之交，工作上的事情有求必應，沒事誰也不找誰，十年間一起吃飯統共不過幾次，但這淡如水的感情卻十分融洽，有一次因醫療糾紛與病人家屬對罵起來，并被錄音送交院里，事關醫德醫風，院長一邊安撫家屬，一邊為我開脫，“鐵江那么個文明人，怎么能罵人呢，一定是被擠兌急了……，”此事半年之后我才知道。還有一次消防隊的領導腦出血，雖盡心搶救但因病情嚴重醫治無效亡故，家屬及消防隊還是十分感激醫院，處理完喪事，專門設宴答謝，開始是辦公室主任打電話我拒絕了，接著副院長打電話，我還是推諉，副院長半開玩笑的說，“那還得大院長請你嗎”？果然不一會兒曹院長來電話了，我借口病人都沒了，這飯還是不吃了吧，此事不了了之，事后才覺得欠妥有些不識抬舉，“院長請吃飯你不去，還知道撲克牌的大王小王嗎……？”朋友如是挖苦我。事情雖已過去多年，但一直耿耿于懷，此次院長離任，能否給次機會我請喝酒，讓我補上那次的欠缺。

　　曹書杰院長在任十年，正像《渴望》里唱的“…故事不多，宛如平常一段歌……”，像陳年老窖，開啟瓶蓋就能嗅到醇厚酒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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