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回年少讀書時隨筆散文

　　奔五十的我，竟然又住進了久違的學生寢室。睡在既熟悉又陌生的學生寢室，吱呀的床板聲讓人激動，窗外的風雨聲使人難眠，年少讀書時的模糊住事似乎又清晰起來了……

　　1981年9月，我考入當地頗有名氣的黃金埠中學讀初一，帶上一個星期的米和菜，步行十余里到學校食宿。吃飯是自己用瓦缽子盛米和水，放在食堂木制方形大蒸籠里（稱作“下缽子”），由學校雇的工友負責蒸熟。蒸籠有好幾層，疊在三口大鐵鍋上，一層裝滿缽子的蒸籠需要兩個壯漢一齊搬動。

　　下缽子有技巧，米和水的比例一定要把握好。米多水少，米蒸不熟；米少水多，又變成粥。年少無知的我，吃了不少半生不熟的飯，喝了不少叫人討厭的粥，才漫漫吃上了期待多日的干飯。

　　最煩惱的是，飯缽子被別人偷了。沒飯吃的我，只好躲在食堂前橘子林里傷心流淚，林間小鳥為我哀鳴，橘子又沒有成熟，能吃的話大概也早沒了，餓得沒辦法，只好用米去校門口地攤上換烤熟的紅薯吃。

　　米是校園里流通的貨幣，可以換饅頭炒粉糖果吃。記得家里缺錢似乎不缺大米，只是人瘦個矮的我，背不起太多的大米。我最痛恨偷飯缽子的人，飯沒了就要挨餓，還得買瓦缽子，為此我曾立志要當一名警察，抓住這些可惡小偷，讓和我一樣沒飯吃的人不再痛哭。

　　一罐樂菜里，是我每周的下飯菜。樂菜里，由曬干的大白菜或白蘿卜葉腌制而成，不容易變質變味。天天吃樂菜里，以致看得它就食欲不振。勤勞貧窮的父母也知道讀書艱苦，常常鼓勵我：要吃幾壇樂菜里，才能丟掉鋤頭棍里。

　　那時，誰家腌的樂菜里多，誰家臉上就有光彩，因為他家讀書的孩子肯定多。大多數村民雖很不富裕，卻十分重視子女的教育。

　　每逢期中期末考試，我就能吃上現在不常見的一道特色菜——豆豉炒咸肉。農民家家戶戶自制豆豉，用紅中泛黃的咸肉（家鄉話俗稱：火肉），伴著黑乎乎的豆豉爆炒，香脆可口，又有營養，還能吃幾天不霉變，雖肉少豆豉多，卻是讀書時的上等好菜。不知是豆豉難得，還是火肉珍貴，這道菜不能經常帶。

　　為了今后不再吃樂菜里，我們勤奮學習，父母辛辛苦苦曬腌炒的樂菜里，或許是學生時期我努力前行的動力。

　　如今，曾經發誓再也不吃的樂菜里，一上餐桌就會被搶食，讓人歡喜讓人憂的飯缽子母校早已停用，連張它的圖片我都找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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