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土情的隨筆散文

　　喝延河水長大的我，對于陜北有著太多的依戀。雖說離開延安近四十年了，但有許多東西在我心靈深處已留下深深的烙印，揮之不去。尤其是陜北藝術的心尖尖——信天游，更是讓我愛的刻骨鉻心。

　　一曲高歌，響遏行云；一聲入耳，回腸蕩氣。它是用老镢鐫刻在西北黃土高原上的傳世巨著，更是黃坡黃水之間的一朵奇葩。

　　記得年少時，我總喜歡站在高高的山頂上，望著一片廣袤無垠的黃土高坡和那形形色色的千溝萬壑，就著黃沙和著黃風，放開嗓子無拘無束地吼唱著：“山連著山來川連著川，風刮起黃沙遮滿天。”啊！那種感覺真好。在我以后幾十年的生涯中，雖也有過不少于近百次的舞臺演唱，但都再沒有過當年那樣美好的感覺。身穿紅花襖梳著一條辨子的我，和黃土高坡、黃沙、黃風融為一體，定格在那山水之間。那情那景永遠鮮活地存在我心中，成為我一生苦戀的黃土情結。

　　偌大的黃土高原是信天游的巨大寶庫，無論在那條溝里都藏著數不清的歌。不信你坐在山峁峁上聽，冷不丁就會從那條溝里傳出歌來。“五谷里的田苗子數上高梁高，一十三省的女兒喲數上蘭花花好。”那是善良的人們為苦命的蘭花花訴說著不平。不，那不是歌，分明是對窮苦日子無奈的傾訴，是對幸福生活的祈盼！

　　“哥哥走西口妹妹淚長流，緊緊地拉著哥哥的手，送哥送到大路口。”一首凄婉纏綿的歌，從毛眼眼妹子的口唇里唱出來。那份癡情，那份祈盼，那份從心底發出的真真切切的無奈和失落，撕的人心生生的痛。走西口的哥哥喲！什么時候才能看到你轉回鄉的身影？

　　“雞娃子叫來狗娃子咬，我那當紅軍的哥哥回來了。”四妹子總算盼回了心上人，她用歡樂的歌聲向山山水水宣告這特大的喜訊！“三號號槍來紅繩繩，跟上我的哥哥鬧革命。”為了能過上好光景四妹子決定跟三哥哥一起去闖世界。

　　瞧瞧，沒說錯吧？這山山水水之中處處都有信天游呢！陜北山山峁峁、溝溝岔岔。當地人們習慣站在坡上或溝底，遠距離地大聲呼喊或交談，常常把聲音拉的很長，因此形成了信天游曲調的高亢悠揚、粗獷奔放。它是黃土高原的自然景觀。噢，你聽！“對面面的圪梁梁上站的那是一個誰，那就是我那勾命的二妹妹。”“妹妹站在那山上喲哥哥你在那個溝，拉不上話話喲招一招手。”你瞧，比城里人的電話還快呢，倆人很快就接上頭了。

　　現在有人在大都市演藝場，緊閉雙目、搖頭晃腦、聲嘶力竭的吼叫著什么《一無所有》、《黃土高坡》、《信天游》等，管那些東西叫信天游，真是作賤信天游哩。它早變味了。那聲嘶力竭的吼叫，那令人眼花繚亂的燈光，那震耳欲聾的沙錘、電吉他、架子鼓的旋律，是為了取悅那幫喜歡大把花錢的款爺和富姐；是為了逗那幫富的流油卻心靈空虛、精神貧窮的人開心，它根本不是信天游。

　　原汁原味的信天游就只存在黃土高原，它就像純樸憨厚的陜北人，它從不要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來做陪襯。信天游它敢愛敢恨，沒有半點虛偽，句句都是掏心窩子的話。著名的陜北歌王王向榮曾說過：“沒有黃土就沒有信天游。”信天游是黃土高原上的明珠，伴隨歷史，歷經風云變幻、滄海桑田，在時代的演進中展示著它的魅力，放射著璀燦奪目的異彩。

　　我愛陜北，我愛信天游，就如同孩子對母親的依戀，雖然離開陜北近四十年了，但那情愛經得起任何時間的考驗，因為那是我不渝的黃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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