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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初中隨筆散文
記得封建的說法,有一種女人叫“xx”,那我就叫“克校”了,我的六角小學,呂邱小學,湖濱中學,直溪中學,都在我離開以后不幾年就不在了。即便是大學,現在也已經改頭換面,連里子都換了。
后來又安慰自己:其實不是我克校,因為我的底子太薄了,沒有福氣進到規模很大、歷史悠久、底蘊厚重的學校。那些邊緣化的不成氣候的學校,終究擺脫不了被淘汰或兼并的厄運。
湖濱中學,在呂邱鎮西,兩排平房,三面環水,楊柳青青、碧波潺潺,讓人心曠神怡。西邊一個大操場。兩頭一對籃球架。
我在這里度過三年的美好時光,唯一的缺點是離家遠。大約三公里的路程,一天要往返兩趟四個單片。
得益于棍棒的威逼,我的成績從小學二年級開始就一直名列前茅,做了班長。后來大點了,礙于面子,不需要棍棒也能考得很好了。
湖濱中學占地很大,所以每個老師都有一塊菜地。他們會在菜地上種了各種蔬菜,放學了帶回家。
初中的課程多了,老師也多了。
數學潘老師,兼體育,也是我的班主任,長相最周正的一個。不是他長得有多風流倜儻,而是其他老師長得確實無法恭維。潘老師喜歡穿一件黑色風衣,估計是受了《上海灘》熱播的影響。不管是上課還是下課,一張臉板著,刀子都劈不進去。
我的初中同學們,都是附近村上的。能真正埋頭讀書的不超過三個,這三個已經包括了把讀書僅作為副業的班長我。所以課堂紀律一直是大問題。可是潘老師作為班主任,又擺著一張舊社會的臉,還是有威懾作用的,所以數學課堂紀律還是中規中矩。
終于有一天,我不知道搭錯了哪根神經,挑戰了一次潘老師的權威。我在一張紙條上寫了“左傾”倆字,把紙條插在潘老師風衣后面的腰帶上。
班上的同學爆發了一陣哄笑。
潘老師被笑得莫名其妙,半天才反應過來。拿著紙條,他舊社會的臉更加水深火熱起來,劈頭蓋臉臭罵一通后,又加一句:下課到我辦公室。
辦公室再次被狂轟濫炸后,我夾著尾巴回到教室。居然受到同學的熱烈歡迎,更加樹立了班長的威信。
唯一一次讓我覺得對不起潘老師的事情是:窮困是那個年代的主題,所以我在放假期間,會幫著家里去鎮上賣菜。我在熙攘的人群中發現了潘老師,想躲都來不及。他露出難得一見的笑容:好啊,我的學生來賣菜,我要捧場。低頭看了看說,我就要一把大蒜吧。
我當時轟的一聲,緊張得發抖,臉上都快滴血了,好在長得黑,估計他也沒看出來。我裝模作樣地拿起一把大蒜,抖抖索索地稱一下,說,五毛。潘老師笑瞇瞇地拎了大蒜,付了錢,走前還說,再見啊!
我若是再遇見潘老師,肯定會給他道歉,真的不是在乎一把大蒜,只是鄉下孩子沒見過世面,當時嚇呆了是,按照我豪爽的個性,應該不收錢的。
我的語文王老師,很高很瘦,典型的竹竿一樣。由于骨質增生,右腿瘸了。他走路的時候,一只手叉著腰,先把重量放在左腳,右腳劃了個半圓,向前面甩出去,落到地上,再把重心轉移到右腳,左腳跟上,如此往復,模樣很是滑稽。
別人背后都喊“王瘸子”,我不喊,因為他是所有初中老師中對我最好的老師了。即便是到今天再回頭看,也是對我最好的老師之一。
王老師是除了班主任以外的課堂紀律最好的老師,源于他的粗口和暴力。而且絕對的男女一視同仁,沒一點憐香惜玉之心。他上課的時候,只要有誰打磕沖或低頭講話了,手里的粉筆頭便飛了過去。經過幾十年的浸淫,這粉筆頭便如李廣的箭、賣油翁的勺子、傻二的神鞭、小李的飛刀一般出神入化。我經常看到粉筆頭呼嘯而過,大力而準確的砸在某個同學的額頭,留下一個白點。
每隔一段時間,他會語重心長地臭罵我們一通,一副怒其不爭的樣子。我后來在大學的熄燈后的床鋪上,同學們都在說著各自的方言讓其他人猜,我說了幾句他罵我們的原話,沒人能聽得懂。如下:歇噶滴家去,叫你啊娘啊老子,用麻袋把你灌灌好,搖板船,搖到顧龍山嘅。(顧龍山是我們那里的火葬場)。這已經是非常文明和溫柔的罵法。
若是粉筆頭依然沒有效果,王老師會露出猙獰的面目來,抄起一根準備好的細竹枝,一踮一顛的沖到課桌旁,板起你的掌心,大力抽打。不要小看了細竹枝,它柔韌而結實,抽了疼痛鉆心。
我班有位方同學,發育早,比我們都高大而彪悍,也是最惹事生非的一個,所受的竹枝責罰也最多。一天,方同學把王老師的竹枝悄悄扔到河里。沒了竹枝的后怕,方同學再次惹火了王老師。王老師在憤怒的時候,卻尋不到竹枝了,隨手抄起了一根板凳腿,劈頭蓋臉地對方同學砸過來。我們都嚇傻了,一個個呆若木雞,不敢正眼看他。過兩天,方同學又折了一根新的竹枝放到講臺邊,疼點就疼點吧,畢竟不會出人命。
初中三年,我居然很幸運地一次也沒有被暴力過,不但如此,他對我特別照顧和關心。經常笑嘻嘻看我一眼,“小東西,不錯!”一次上課,他在講臺上講到:古代講究刑不上大夫,禮不下庶人。我在下面小聲插嘴:勞心者治人,勞力者治於人。他眼睛乜了過來,我當時心頭梅花鹿奔奔跳,以為他要發飆,因為他很討厭別人打斷他。誰知道他贊許地笑了:小東西不錯,反應很快。
初中三年,除了期中和期末考試,他給我的考卷和班上其他同學的都不一樣,作文布置得也不一樣。他規定我每星期交三篇作文給他。看完了會用紅筆寫很多評語,有時寫得比我的作文還長。時隔多年以后,每每想起,我仍然懷著深深的感激。可能是他對我寄托了很高的期望,可是我還是辜負了。
后來又發生了一件事情,方同學又激怒了王老師。在王老師暴風驟雨的抽打下,方同學爆發了,沖出教室,撿起半塊方磚,返了回來。王老師一邊喊,小東西,你要干啥?一邊往后退著。我在這關鍵的時候站起來了,走到他倆中間,對著方同學喝止,干啥呢?方同學瞪著紅彤彤的眼睛說,拼了命也要砸死他。我很堅定地說,放下磚頭!估計方同學也就做做樣子,居然乖乖的放下了。此后我的班長威信無論是在老師還是同學眼里又長了一些。也為我以后的不可一世埋了禍根。
年輕的英語蔣老師,是我們唯一的女老師。讀了高中的學哥學姐說,蔣老師的是蔣式英語,發音不標準的,所以很多同學都不聽她的課。她講她的,下面各自忙得不亦樂乎。我也不想聽,但因為是班長,所以還是勉為其難地學著。蔣老師有一句口頭禪:不想聽的睡覺,不要影響其他同學。經常會遇到這樣的情況:她在講臺上說“read after me……”下面就我一個人跟在后面讀,讀了半句,很單調而突兀的聲音引得班上同學都笑起來。蔣老師便無奈地搖搖頭.
政治王老師,一只眼睛瞎了,大家叫他“王瞎子”,我也這么叫。他上課,就是帶了一本政治課本,陪我們讀一遍。考試前一個星期,再把知識點讓我們用紅筆劃出來,背熟。
王老師兼我們的生理衛生課,如同上政治一樣,讀一遍書。講到生殖系統的時候,他連書都不讀了,直接說,這一章,大家自習。
印象很深的是幫王老師收稻子。農忙了,他讓我組織五六個同學,花了半天時間,把他田里的稻子收割了,請我們吃了一頓有紅燒肉的午飯。
物理裘老師,人和姓一樣,都是由球組成的。圓腦袋、圓眼睛、圓肚子,即使鼻子,都是紅紅圓圓的。我對他的印象只剩下一點:經常指派學生送菜回家。
化學曹老師,是我至今耿耿于懷的老師。曹老師頭發典型的三七開,油光呈亮。一張永遠紅撲撲的臉上架著一副眼鏡,眼鏡后面瞇著一對小眼睛,一直睜不開的樣子。曹老師對女生很和藹,講話一副細聲細氣的樣子,對男生則很不耐煩的樣子,張口就罵。
初二暑假,我們開始補化學課。平時都吊兒郎當的,暑假補課就更加肆無忌憚了。班上幾乎沒有人在聽他單調乏味的化學元素表,包括我,掉頭和副班長聊天。副班長是很靈秀、很清爽的女孩。在那個懵懂的豆蔻年代,我們聊得很開心。
曹老師發飆了,咬牙切齒地喊,要談戀愛回家談去,家長花錢讓你們來補課,太不像話了。
開始我不知道說的是我,作為班長,除了初一“左傾”紙條被潘老師尅一頓,我很少被老師批評。加上在同學中間的威信很高,造成我的自信心嚴重爆棚。直到副班長趴在桌子上小聲啜泣,才反應過來是在教訓我們兩個,或者說是他看到課堂紀律太差,拿我倆開刀呢。我當時就把書本收拾了,抬腿走人。曹老師咆哮著,你干啥?“我回家談戀愛去”腳下沒停,出了教室,身后同學一陣笑聲。
第二天我就不去補課了,班上同學看我沒去,居然當天就走了一半。第三天,曹老師無奈地看著教室里的最后四個同學說,暑假化學補課取消。
禍根并沒有結束,開學以后,正式上化學課了,我開始逃課。潘老師做工作后,我留在課堂上,但拒絕聽課,倔犟的像一頭驢。課余,看到曹老師,從來扭頭就走,看都不看他一眼。但我并不是不學化學了,而是自學。當然,中間還是會偷偷看其他同學關于曹老師的課堂筆記。最后中考,我考了班上第二名,92分。可是到了高中,化學難度一下加大許多,而我的基礎太過薄弱了,一直跟不上。最后不得已,高二分科時選擇了文科。
初三第二學期,老師基本不管我們了。該教的都教了,只剩復習等中考了,大部分時間都是自習。
傳說湖濱中學就要撤銷了,老師們便有了大把的時間,在辦公室打牌。他們玩的是叫爭上游的游戲,帶著小彩頭。這種游戲一旦上癮了,便一發不可收。一個校長加七個老師,分成兩桌,玩得不亦樂乎,忘記了上下課,甚至忘記了吃飯和回家。好在這種游戲即便三個人也可以玩,再人少點,就一桌,不愁湊不到人頭,即使只有兩個人,也一樣可以玩,叫對頂。
結束的時候,還會互相揶揄兩句,曹老師說,王老師明天又可以買肉了。王老師用剩下的一只眼睛從鏡片后面脧過來道,上星期不是被你殺得血淋淋的么?我發現上帝真的很公平,王老師只有一只眼睛,但就是這一只眼睛,居然精光四射,看人看牌都賊亮賊亮的。
就是這樣的兩桌打牌游戲,還會偶爾爆出吵架的聲音。有一次我去交作業本的時候,居然看到他們砸了杯子,一副牌撒了遍地。不過第二天,又聚在一起,玩得興高采烈起來。
臨近中考,我想復習一年,看能不能考上當時的小中專。潘老師對不斷循循善誘,因勢利導、苦口婆心、語重心長、深入淺出、言近旨遠、顛來倒去,目的只有一個,不要放棄中考。他說,小中專是不會有大出息的。按照你現在的成績,考省中有點困難,不過考縣中還是沒問題的,上了縣中,就一只腳跨到大學門檻里了。最后居然連校長都來找我談話了。
我終于接受了班主任的建議,參加了中考。分數出來以后,我感慨了很長時間。分數比縣中的分數線差了三十多分,擺在后來進的直溪中學,也就中等,是唯一一個進入直溪中學的湖濱學生。我這才恍然大悟過來,如果我不參加中考,那一年的湖濱中學就要剃光頭了,于是有了一種被欺騙的感覺,明白了他們讓我參加中考的真實意圖。
到了直溪中學,我終于知道了,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是個什么意思。原來我一直是井下的那只青蛙,只看到頭頂的小片天空。
而一旦那種自視甚高的優越感和虛榮心被剝盤踐踏得支離破碎后,只余了強烈的挫敗感和深深的自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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