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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宋時期閩地詞人結構創作風格及地域色彩分析論文
“凡一代又一代之文學:楚之騷,漢之賦,六代之駢語,唐之詩,宋之詞,元之曲,皆所謂一代之文學,而后世莫能繼者焉。”[1]非但一代有一代之文學,一地也有一地之文學,很多文學流派就以地域命名,比如江西詩派、桐城派、竟陵派、陽湖派以及現當代的荷花淀派等等。以地域命名的文學流派頗為繁多,但是宋詞作為我國古典文學的一大代表,雖然出現了眾多的詞派,比如花間派、豪放派、婉約派以及柳永的俚俗派[2],但并沒有出現以地域命名的詞派,卻形成了一個個地域性的詞人群體,而福建詞人群在南宋詞史上顯得尤為突出。“而南宋詞人也較北方詞人為多。兩宋詞家中,尤以江、浙、閩、贛為特多。屬于江蘇的八七人,福建的一二三人,江西一六三人,浙江二零九人。”[3]
縱觀文學史我們又可以發現,閩地詞壇雖然出現了柳永、劉克莊這樣的大家,甚至辛棄疾在閩地為官期間也有三十余首作品傳世,但是閩地詞人作為一個群體而言,其影響極為有限,結構頗為復雜,創作風格迥異,甚至地域色彩也非常不明顯,顯得較為松散。文章以下將從詞人結構、創作風格和地域色彩方面對兩宋閩地詞壇的松散性進行論析。
一、詞人結構的復雜性
應當看到,福建詞人這一群體人數較為龐大,無論從時間,還是空間來看,都呈現出一種不平衡性,詞人結構較為復雜。
首先,從時間上看,很多閩地詞人在福建生活的時間并不長,但因其各方面成就較大,往往被視為閩地詞人的代表。尤其是北宋的一些閩籍詞人,其活動范圍大多圍繞汴京,比如柳永、蔡襄、蔡京等等,最具代表性的柳永,僅僅少年時在福建崇安苦讀,此后一生或流連都市或天涯羈旅,傳世詞二百余首,與福建相關聯的并不多,《巫山一段云》寥寥數首而已。一直到宋室南渡,很多閩籍詞人由北向南,返回故鄉,福建安撫使程邁約請李綱、張元干等人,編《止戈集》,這些閩籍詞人在閩地互相唱和,福建詞學開始發展,到了南宋后期,閩籍詞人真正形成氣候,尤其是以黃昇為代表的一批詞人,不僅往來密切,互相唱和,乃至結成社團,真正形成詞人群體。[4]
而且,有一批詞人雖然并非閩籍,但卻曾在閩地為官,同時進行了文學創作,辛棄疾、葉少蘊、蔡行之、魏了翁等人都是如此,辛棄疾宦閩期間,有三十六首詞傳世[5],雖不多,但在對于閩詞的探究過程中,仍應當引起重視。其次,從空間上看,福建詞人群的分布也是非常不均勻的。福建古稱“閩”,地處東南,東海阻隔,武夷、仙霞嶺屏障,使其與外界溝通困難,在中國文化史上很長一段時間近乎孤立的存在,被視為化外蠻夷之地,駱賓王曾有“閩俗本殊華”之語,可見一斑,北宋初年,劃福建為“八閩”--福州、建州、泉州、漳州、汀州、南劍州、邵武軍、興化軍,宋室南渡,福建離京都較近,且遠離戰亂,導致大量外來人口遷入福建,形成了強大的文化輸血,福建遂成為全國三大刻書中心之一,“建陽版本書籍行四方者,無遠不至”[6].而這種文化上的驟然發達,直接導致了八閩地區各地宋詞發展的極度不平衡。
建州詞人數量為最,在宋人詞選中出現頻率也最高,最早的福建詞人譬如柳永、楊億都是建州人,其余的劉次公、真德秀、劉清夫等人都出自建州,約有四十人左右,站了福建詞人群的三分之一。福州詞人次之,約有三十余人,其代表人物張元干、潘昉、黃孝邁等人。泉州、邵武、興化三地詞人數量大致相等,但以興化軍詞人質量為優,劉克莊、黃公度、王邁等詞人均出自此地,南劍州詞人數量再次之,至于漳州、汀州在南宋時仍然相對落后,二地詞人寥寥幾人而已。
二、福建詞人群詞風的極大差異
宋詞詞風多樣化,“按詞體大略有二:一體婉約,一體豪放。”[7]
婉約與豪放大致為宋詞的兩種基本風格,此外還有艷麗、俚俗、清空騷雅等諸多風格,不一而足。
而對于福建詞人詞風的研究也早就開始,大致結論是“閩地詞壇始終回旋著愛國主題、豪壯之風。”[8]并且多將閩地詞風與理學興盛相關聯,應當承認,尤其是宋室南渡之后,非但閩地,整個詞壇都偏重于豪放、愛國的主旋律,即便婉約大家李清照,也有“只有情懷不似、舊家時”心念故國之語。但這種豪放、愛國主旋律背后,仍然掩蓋不住閩地詞人詞風多樣化的特點。
閩地詞人,其中最杰出之輩,莫過于柳永、劉克莊、張元干、黃昇、黃孝邁等人,其中柳永影響最大,被奉為俚俗派創始人,自不必贅述。其次當屬劉克莊,“吾閩詞家,宋元極盛,要以柳屯田、劉后村為眉目。”[9]劉克莊的豪放詞堪稱一絕,辛派詞人除稼軒外一大健將,而張元干豪放、婉約兼擅,黃公度與張元干類似,風格并不拘泥于一個流派,趙以夫、黃昇、嚴仁等人被劉揚忠先生認為頗得姜夔遺風,尹煥、黃孝邁與吳文英一脈相承,余者如真德秀以清麗為上,章楶以描摹景物著稱,蔡伸則絕類賀鑄。而對于此時閩地詞壇出現的愛國豪放之作,我們也應看到,除劉克莊豪放、愛國詞成就較高之外,更多的閩地詞人所做豪放之詞,雖為后代敬仰,更多原因在于其人格、情操、境界,而非其真實文學水平,譬如李綱、陳德武等豪放詞人,其詞并沒有被《花庵詞選》、《草堂詩余》、《樂府雅詞》、《絕妙好詞》等重要宋詞選本選中,由此可見一斑。
從上述探討可以看出,閩地詞風雖以豪放而著稱于后代,實則婉約、豪放并存,甚至豪放派的文學成就較低,婉約派也并非呈現一種風格,雅正、俚俗、清空騷雅等等風格并存,并未體現出一致的繼承性,即便是成就最大的柳永與劉克莊,其詞風在閩地也同樣后繼乏人。
三、地域色彩的淡化
“詞貴得本地風光”[10],但在閩地詞人群體的詞作中,我們很難發現福建地域文化的特征,譬如柳永、劉克莊等人,從其成名作探究,甚至很難感覺除其人與閩地的關系。
在今人常見的一些閩地詞人中,也有一些反應閩地地域色彩的佳作名句,譬如張元斡《采桑子·奉和秦楚材使君荔枝詞》、《風流子。政和間過延平雙溪閣落成席上賦》、黃裳寫有《桂枝香·延平閣閑望》等等,但大多影響不大,福建本地的無論自然景觀、人文景觀乃至于民風民俗并沒有如同柳永筆下的京都風物、蘇軾的赤壁、辛棄疾的北固樓一樣在詞史上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這不能不說是一大遺憾。
這一特點出現的原因也是多樣的,首先,很多閩地詞仁在閩地生活時間并不長,淵源不深,譬如柳永、黃裳、真德秀、劉克莊、張元干等等閩地詞壇主將,常年京都生活,此外還有很多詞人如黃簡、尹煥、黃師參等人,又長期在浙江、江西兩省生活,可以說,除以黃昇為代表的寥寥數人,堪稱閩地的本地詞人之外,大多數優秀詞人與閩地瓜葛有限,而且平生到處游學,各地為官,受到諸多地域文化的影響,因此,在他們筆下,籍貫福建本地的地域色彩反倒被淡化。其次,福建詞壇,直到南宋方才興盛,而此時國家危如累卵,世事變遷,文人大多將眼光置于國家的高度以及歷史的變遷之中,詞人創作中的愛國思想空前高漲,他們很難或者不愿被一鄉一地所局限,風物、民俗等等地域文化對他們來說是一種限制,他們心系國家,關心時局,因此,這種地域色彩無意識的被淡化。
最后一點原因,則是閩地本身的原因,雖然說“江山也要文人捧,堤柳而今尚姓蘇。”但地域與文人是一個相互的關系,形成一種良性的互動,譬如赤壁、黃鶴樓、西湖、泰山、長江等等雖然是自然景觀,但已經經過歷代文人的不斷描繪,形成了一個文化象征,具有廣泛影響,乃至成為一個區域的文化符號,一個代表。而福建顯然缺乏這種先天的文化的土壤,直到宋初,方才進入世人的文化視野,其積淀相對淺薄,自然難以引起文人的共鳴,在作者和讀者的眼光中,似乎除了福建荔枝別無他物能引起人的文化共鳴了。
縱觀全文,兩宋時期,尤其宋室南渡之后,閩地詞壇頗為興盛,但閩地詞人結構的不平衡,很多詞人雖為閩籍,不在閩地,而閩地本身,八閩之間差距極大,這種詞人本身結構的不平衡導致了其詞作風格的各異,雖然有大量符合時代旋律的愛國詞作,但成就有限,婉約詞雖多,但依然風格各異,不具備繼承性,同時,很難從閩詞中看到閩地的地域文化,這一現象,又與詞人人生經歷、時局變化和閩地本身發展息息相關了。
雖不乏如柳永、劉克莊等兩宋詞壇之佼佼者,但總體而言,其相對松散、各自為戰,就福建詞人群體而言,其成就有限。
參考文獻:
[1]王國維。宋元戲曲史[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8.
[2]周篤文。宋詞[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0.
[3]劉揚忠。唐宋詞流派史[M].中國社會科學院出版社,2007.
[4]陳慶元。福建文學發展史[M].福建:福建人民出版社,1996.
[5]鄧廣銘。稼軒詞編年箋注[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7.
[6]朱熹。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
[7]張綖。增正詩余圖譜。凡例,明萬歷刊本。
[8]姚慧蘭。宋南渡詞人地域性研究[D].上海:華東師范大學,2009.
[9]唐圭璋。詞話叢編[M].北京:中華書局,1986.
[10]劉熙載。詞概[M].北京:中華書局,19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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